喜宴中的家庭与文化冲突:现代与传统的交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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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刚刚过去的第19届上海国际电影节,因为导演李安的惊喜出现,而增添了无比的魅力。在众多迷弟迷妹们的簇拥下,自带光环的李安,用他惯有的温和亲切,娓娓道来着电影和文化的关系。同时,也给众多内心焦虑的拖延症患者带来了福音——

  “我觉得成长是一个很自然的事情,年轻的导演也固然是如此……我是36岁才开张的,是一个很晚熟的人。现在回想起来蛮感恩的,我是一个晚熟的人,幼稚期比较长,摸摸良心我还是个小孩......我觉得现在医药很发达,时间还有那么长,急什么呢? ”

  

  36岁才开张的李安,在1991年执导了他的第一部作品 《推手》。这部只用了24天就拍摄完成的电影,与后来同样大获成功的 《喜宴》、 《饮食男女》并称为“父亲三部曲”。

  

  这是李安导演生涯的起点,也是他从前生活中点点滴滴的积蓄。曾经蜗居六年无所事事,依靠太太养家而练就的厨艺,成了 《饮食男女》中父女关系牵绊的灵魂所在。 《推手》和 《喜宴》中紧张而又意蕴绵长的父子关系,则在现代化的美国大都会和传统的东方文化中,一次次地发生着摩擦和缓解,成长期的儿子尝试了解父亲的想法,不在躲避或隐瞒。而年迈的父亲则运用多年的生活经验,劝服自己理解儿子的性取向,以及西化的生活方式,就像是李安和他父亲的关系写照一样,成年男子的世界,总会隐藏一些只可意会不

  可言传的生活秘诀。

  

  家庭关系是人一生最重要的关系所在。它的表现不仅仅是传承,还有沟通,也就是家庭最初的建立者——夫妻之间的关系。对比“父亲三部曲”的成功和流传至今的巨大影响力而言,拍摄于1997年的 《冰风暴》,仿佛就是一个不痛不痒的“不存在”,但李安却曾表示,这是他最为满意的一部作品。

  

  这部以上世纪七十年代的美国为背景,讲述在“水门事件”阴影下,一个中产阶级家庭在夫妻关系破裂后,又为了子女勉强生活在一起的故事,全片充斥着夫妻之痒、不忠、欺骗、外遇、换妻游戏、子女教育等所有可以毁掉家庭关系的重症,但所有的伤痛却在一场冰风暴后得到缓解,家庭关系回归原位,仿佛从前的龌蹉从未发生过,这大概就是血脉对于家庭关系的重要性吧!

  

  对于大多数人说,夫妻关系的产生源自于爱情。家庭关系的牵绊和建立之初其实就是两个人的荷尔蒙吸引。透析这一点之后,深谙家庭关系相处之道的李安给自己做减法,在此后的作品中,他劈开了纷繁复杂的家庭关系和血缘的不可剥离性之后,开始讲述爱情,这成了维系和保持关系良好与长久的所在。

  

  就像 《理智与情感》一样,仅仅“一见钟情”四个字就能演变出各种人生际遇。艾玛·汤普森的冷静和理智,变成了克制情感后的羞怯和悔恨,而凯特·温斯莱特的热情,则在融化了所有对爱情的想象后,成了差点被渣男害掉半条命的可怜虫。

  

  爱情终归不是关系的全部,爱情存在着永不褪色和瞬息万变的两种可能。瞬息万变如 《色·戒》,男女关系在特定时代变得紊乱而又恒久,男人通过性来了解爱,女人通过爱来明白性,假装维持起来的关系,纵然几经波折,似有若无好似已经爱了,但最终还是逃不开手刃情人的悲凉结局。

喜宴中的家庭与文化冲突:现代与传统的交锋

  

  永不褪色如 《断背山》,则将“真爱无界”演绎出了万般的缠绵悱恻,一段维系了二十多年的同性关系,在当时相对保守的美国西部,需要两位牛仔承担极大的心理压力及生命威胁,唯有苍雪皑皑的断背山,涓涓细流的河水,才能见证真爱的力量。那些以钓鱼为借口的相聚,在明信片上交流的蜜语,以及楼梯角落无法自拔的相拥热吻,都是这段关系长久的见证。

  

  家庭也好,爱情也好,身处社会,关系学是必修课。然而除了各种关系的牵绊之外,每一个人又都是独立的个体,这就是第三阶段,属于一个人的自我追索和探寻的阶段。拍摄于1999年的 《与魔鬼共骑》是李安导演生涯中又一个很容易被忽视的“不存在”,还没有当上蜘蛛侠的托比·马奎尔扮演了一个美国内战时的南方叛军,家园的变化,战争的残酷,亲密战友的中枪死亡,新生的小生命以及突如其来的老婆,都快速地让一个还在懵懂期的少年,变成了一个能够举枪保护老弱病残孕的男人。

  

  在成长的课题下,以玉娇龙为代表的少女,也被加速了。最让国人熟知的 《卧虎藏龙》,对于已经是好莱坞A级导演的李安而言,并不单单是首位夺得奥斯卡最佳导演奖的华人导演这么简单,而是让一个长久呆在幼稚期的成年人,突然有了想要成长起来的念头和行动。就像电影中亦正亦邪,亦善亦恶的玉娇龙,她和传统的家庭斩断联系,去自由的恋爱,去自由的闯江湖,遵循内心的指引拒绝李慕白传统教育观念的约束,放弃碧眼狐狸的师徒情,和唯一的爱人永别。那怕粉身碎骨,那怕魂断武当山,也在所不惜。

  

  成长是一门残忍的离别课,它总是要让我们学会说再见。2009年时,李安曾借助 《制造伍德斯托克音乐节》讲述一个同样被古老而又传统的犹太观念所束缚的少年成长,在嬉皮士倡导的和平,摇滚音乐以及迷幻剂所带来的心灵放飞中,少年艾略特达成了与父母的和解,找到了自己生而为人的真正意义。

  

  然而这种过于温和的表达,并没有获得多少关注,远不如奇幻瑰丽的 《少年派的奇幻冒险》来的精彩。

  

喜宴中的家庭与文化冲突:现代与传统的交锋

  一场海难引发了世界各大宗教体系的信仰对撞,少年派与孟加拉虎理查德·帕克的告别,更像是少年和内心的信仰与残忍说再见,这是一种自我遗弃。而头也不回的理查德·帕克根本就是少年内心还未长大成熟的过去,只有它的离去,才能看到最后那个镇定讲述故事的成年派。所以才会显得第二个版本的描述,更像现实中存在的故事,才会成功地将影片中绚丽奇幻的色彩打烂,留下彻骨的寒冷。

  

  这种极具讽刺意味的对比手法,在李安的最新作品 《半场无战事》中也有展现,虽然目前这只是一款2分13秒的预告,但是盛大的典礼和战场的血腥呈现出了奇异的观感,广场上的焰火和战场上的枪炮声,少年眼角滚落的泪水……

  这,就是现实在逼迫着人不能思考只能服从的快速成长。

  

  慢慢来”的暖心言语还在耳边回荡,温文尔雅的李安却在电影中早已丢弃了温和的外衣,他就像是《权利的游戏》中能够通灵的冰原狼一样,始终能够冷静的观察着世间的一切,洞悉各种表面关系下的暗涌。

  他总是能用最温和的,最缓慢的表达方式,慢慢地讲述着他想要表达的故事,然后再在所有人毫无准备的情况下,突然亮出獠牙,刨开人的心底,生生地将残忍的痛点锁在观众的心头,让人在看他导演的故事时,又好像是看到了自己的人生一样,而这所谓的“共感”,正是传统文化与现代生活方式,以及时代变迁所留下来的印记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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